缪琦

[上海自贸区的制度不仅仅是简化手续、增加便利，还有放宽限制、金融改革等配套政策，这些相互作用才能有明显效果。因此，全国范围内对境外投资的配套政策仍存改革空间，主要集中在进一步提高备案制便利性和取消或淡化对外投资项目审核上]

“如果说上海自贸区是一个试验田的话，弘毅投资就是一个小白鼠，正在先行先试。”弘毅投资管理(上海)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沈顺辉这样形容弘毅投资和自贸区的关系。

作为第一家进驻上海自贸区的PE(私募股权基金)，弘毅投资于今年2月借助上海自贸区跨境投资平台向外投资1.86亿元人民币，联合苏宁电器(8.58, 0.05, 0.59%)共同收购了PPTV。这是上海自贸区PE对外投资的第一单。

半年后，沈顺辉说：“经过大半年的先行先试，这只小白鼠活下来了，而且活得不错。”

如今，在上海自贸区的平台上完成境外投资项目的“小白鼠”并不少，它们不仅“活得不错”，而且也为上海自贸区境外投资领域提供了创新的动力与实操经验。

截至今年8月底，上海自贸区已完成79个对外投资项目，有17亿美元通过上海自贸区投向境外。根据上海市商务委的官方数据，通过自贸区完成的对外投资额占上海全市的比重约达20%。上海市今年1~8月的境外投资总额为79.2亿美元，同比增长了1.66倍。

上海市商务委对外经济合作处处长孔福安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这些数据表明上海自贸区境外投资的进步及其带给上海境外投资的效果都很明显。他举例称，弘毅投资、鼎晖投资、东风汽车(5.72, 0.10, 1.78%)、现代设计集团和一些民营企业都到自贸区注册公司以完成对外投资。其中，大约80%的上海自贸区对外投资项目为股权投资。

从核准制到备案制和“一表申请”

上海自贸区作为中国企业走出去的重要平台和通道，其实施的备案制改革和金融创新政策，为境外投资带来了一系列的便利和效益。概括而言，企业在自贸区内进行境外投资的便利主要有：一、从核准制向备案制的改革大大提升了投资效率和便利程度;二、利用区内公司作为海外控股平台，可享受税收的间接便利，中美之间的税收协定可提高整个控股架构的税收效率;三、融资成本有效降低。

作为提高开放型经济水平的“试验田”，上海自贸区在成立初期就出台了《境外投资项目备案管理办法》和《境外投资开办企业备案管理办法》，在自贸区范围内启动核准制向备案制的改革，实现了对境外投资项目和境外投资开办企业的备案制管理。

上海自贸区管委会副秘书长李军表示，自贸区内投资管理制度双向的开放创新，为跨境投资并购提供了天然的平台。对于“走出去”的企业，无论在时间、金钱成本还是心理压力上都得到了较大的松绑和减负。

根据投资管理体制改革的安排，在上海自贸区内，3亿美元以下境外投资一般项目实行备案制，并且由自贸区管委会进行“一表申请，一口受理”。开展境外投资的股权投资基金可以通过在自贸区内设立基金主体，5个工作日内就能拿到境外投资项目或境外投资开办企业备案证书，按照央行[微博]上海总部今年2月份出台的有关实施细则，可以直接到商业银行办理人民币跨境使用或购汇划转，从而实现资金“出海”。

另外，私募股权投资基金也可利用自贸区的平台，赴境外设立投资架构，一旦找到合适的境外项目即可在区内完成相关备案程序。

通过上海自贸区完成对外投资首单的弘毅投资提前尝到了“甜头”。与苏宁电器[微博]收购PPTV项目之后，弘毅投资又陆续完成了向美国STX公司的投资以及全资收购英国餐饮品牌PizzaExpress的项目。这些跨境投资案例无一例外均选择了自贸区路径。

上海自贸区境外投资服务平台已于今年9月2日正式上线。该平台集融资、保险、咨询等功能于一体，实现了线上、线下同步开展境外投资服务工作，为国内企业走出去提供全流程服务。与此同时，自贸区也通过FT(自由贸易)账户推动相关跨境融资活动的发展，为企业境外投融资提供便利。

孔福安告诉本报，自贸区提供的境内外融资的便利、外汇双向资金池和FTA账户的创新等服务，形成了企业“走出去”的综合优势。

除了为企业松绑，自贸区也率先为自然人境外投资正了名。在人民银行[微博]支持自贸区金融建设的30条意见中，自贸区明确在区内就业并符合条件的自然人可按规定开展各类境外投资。

企业跨境投资成本下降

在中国企业“走出去”的大潮中，上海自贸区境外投资的创新为企业出海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和激励。

弘毅投资CEO赵令欢曾对《第一财经日报》称赞自贸区政策的好处，人民币可以通过自贸区顺畅地出境，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先要到各单位去拿各种路条。

沈顺辉也表示，对于弘毅投资这类企业，除了审核制改成备案制的便利之外，自贸区内“一表申报、一口受理”的政策也让所有的信息都集成了一张表，“不用去那么多的政府部门，直接找到自贸区就可以了”。

弘毅投资参与完成的自贸区跨境股权投资收单从提交申请到备案完成，仅用了5天。而自贸区跨境投资项目备案换汇第二单——投资美国STX公司则只用了4天。

沈顺辉称，弘毅投资为跨境投资PPTV项目所设计的备案换汇操作路径主要分成四项步骤：第一步，在自贸区设立基金管理公司;第二步，在自贸区发起一家基金公司，作为自贸区跨境投资的投资主体;第三步，向自贸区管委会申请跨境投资PPTV项目的资料备案;第四步，持有相关备案证件向外管局申请换汇完成项目。

按照沈顺辉的说法，在与自贸区管委会沟通过程中，双方针对自贸区跨境投资项目备案换汇操作路径的设计仅仅局限在“技术层面”，对PPTV项目投资的内部交易架构与相关条款，自贸区管委会几乎没有过问，有效避免了交易信息的泄露。

在沈顺辉看来，这种便利性对投资公司最大的好处在于资金的保证和决策的速度以及决策之后进行交易的确定性，这些都大大提高了企业的竞争力，让企业在参与跨境投资时更有底气。

赵令欢也认为，借助自贸区内包括负面清单、事中事后监管等一系列的创新便利，对企业在国际市场上和竞争对手站在同一起跑线，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今年3月，现代设计集团创造了上海国企利用自贸区平台完成跨境收购的第一单。现代设计集团总裁张桦对本报表示，现代设计集团选择借助自贸区平台进行跨境并购，整个周期只花费不到半年的时间，“非常之快”。

“自贸区最好的就是人民币换成国际货币自由进出，企业可利用这一政策顺利收购。”张桦用“挺简单”来形容通过自贸区完成并购的流程。他估计，通过自贸区进行跨境收购，省下了至少几个月的时间，在成本上也节省了30%左右。

现代设计集团海外事业部负责人周静瑜称，作为一家服务业轻资产公司，艺卡迪不在自贸区的负面清单之列，因此企业设立十分方便。从递交材料到公司成立、拿到营业执照，实际只花了一天时间，前后相加也不过三天时间。而且该项海外并购项目金额也没有到需要向国家发改委备案的规模。因此，备案过程也很简单。

除了时间账，周静瑜说经济账也同样划算。对企业而言，自贸区相当于“境内关外”，享受外汇资金流出的便捷。现代集团在自贸区设立的子公司境外投资项目今后的收益，如果用于进行境外的循环再投资也极为便捷，免去了因资金进出产生不必要的成本折损。另外，从自贸试验区“走出去”进行海外并购，融资成本也明显低于区外。“如果利用自贸区平台，我们享受的是境内关外的利息优惠。”周静瑜表示，自贸区内银行和境外银行的利息差不多，这也是不小的优惠。

力促全国境外投资改革

上海自贸区跨境投资项目的备案换汇操作路径正在被迅速推广。自贸区备案制改革的扩张效应也已显现，倒逼着全国性立法的修订。

10月8日刚刚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再次决定修改政府核准的投资项目目录。经过此次修订后，中央层面政府核准的投资事项将比2013年减少40%。会议决定，对城市道路、供水、化肥等15类项目取消核准改为备案。除少数另有规定外，境外投资项目一律取消核准。

早在今年5月，国家发改委就已开始施行《境外投资项目核准和备案管理办法》(9号令)明确中方投资额10亿美元及以下的境外投资项目实行备案管理，时间缩短为7个工作日。

按照2013年的核准情况测算，9号令实施后，92%的项目将改为备案，大大提升企业境外投资便利化水平。国家发改委还于今年8月称，下一步将制定和出台《境外投资条例》及其实施细则;推进境外投资便利化，最大限度减小核准范围，简化核准手续;完善相关管理规定，允许个人投资者开展境外投资。

今年9月商务部颁布的《境外投资管理办法》(商务部令2014年第3号)宽松度更大，已施行了负面清单的管理模式。根据《境外投资管理办法》，不涉及敏感国家和地区及敏感行业的企业的境外投资一律实行备案管理，而商务部门应在3个工作日内予以备案并颁发《证书》。

上海商务委一名官员对本报表示，上海自贸区的制度不仅仅是简化手续、增加便利，还有放宽限制、金融改革等配套政策，这些相互作用才能有明显效果。因此，全国范围内对境外投资的配套政策仍存改革空间，主要集中在进一步提高备案制便利性和取消或淡化对外投资项目审核上。

目前，自贸区内的境外投资管理中，商务委负责企业备案，发改委负责项目备案。这点区内和区外一致，但根据上述的国家文件，商务委和发改委的开放程度有所不同。上述官员认为，如果自贸区能进一步协同境外投资开办企业和项目，统一采用负面清单管理的模式会让企业“走出去”更加顺畅。他还提出，企业“走出去”最需要的是人才。如果自贸区能创造性地试验更便捷的技术移民政策，将会更有利于人才的交流。